提到苔蘚植物，人們會自然地聯想到《陋室銘》中的詩句：“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這些生長在臺階上、山石縫隙、墻角邊綠茸茸的“青苔”，雖然“身材”嬌小，卻蘊藏著很強大的力量。苔蘚植物是張力的摯愛，這位香港大學生態學博士現在就職于深圳市仙湖植物園，已從事多年苔蘚植物研究。“苔蘚植物是形態結構最簡單的高等植物，它們在維持生態系統的水分平衡、減少土壤侵蝕、固碳及減緩全球變暖等方面都能發揮重要的生態功能，只是鮮為人知而已。”

　　嬌小身姿功能強大景觀效果別具韻味

　　小小的苔蘚植物能發揮如此大的作用？面對記者的質疑，張力表示這與其結構簡單、個體小、沒有維管束、變水性等特性有關。變水性植物能夠快速調整體內的水分含量以適應環境的變化，它們靠降低代謝水平和休眠來度過漫長的旱季，在水分重新來臨后，能迅速恢復正常的生理機能，比其他類別的高等植物對逆境有更顯著的耐受性，因而它們常常是不毛之地和受干擾后的次生生境的先鋒植物。

　　雖然常被稱為“植物王國的小矮人”，但苔蘚植物的物種多樣性僅次于被子植物，是植物界的第二大家族，全世界約有1.8萬種。除了綠色，有的苔蘚植物略帶紅色，有的則演化成白綠色。“這些白綠色的苔蘚植物是白發蘚屬的一員，由于其獨特的外表，全世界已有多家公園栽種白發蘚以取代單調的純綠色草種作為地被植物使用。”張力解釋道，苔蘚植物帶來的感官效果與眾不同，它不是一擊即中的震撼美，而是需要你以心平氣和的心態去慢慢欣賞其內在美。

　　在我國西南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山地區及東北林區，植被通常為針葉闊葉混交林或針葉林，地表常覆蓋著厚厚的苔蘚層，仿佛一張純天然、無污染的舒適毛毯。這塊厚厚的毛毯絕不僅僅是林下美麗的裝飾，雨季時，它們還會將多余的水分儲存起來；等到旱季，再將其緩慢地釋放出去，仿佛一座座保水的綿延“水庫”。在日本園林中，苔蘚植物很受推崇。大名鼎鼎的京都西芳寺內就因上百種苔蘚植物形成的驚人美景而聞名遐邇，成為各國游客必去的景點之一。此外，在北美東海岸、歐洲一些國家的家庭也喜歡用苔蘚植物布置花園，或在建筑墻壁、屋頂或噴泉周邊小面積成片栽種苔蘚植物。“片植的苔蘚沒有其他花草樹木參與，雖無艷麗的花容，馨香的氣息，卻也在四季中有著色彩變化，為空間增添些許靜謐感，極富禪意。”張力解釋道，泥炭蘚對于園藝、園林行業人并不陌生，弱酸性特質、抗菌以及超強的吸水性使其成為蘭花運輸、培殖中是必不可少的材料。

　　多個因素制約應用未來發展前景廣闊

　　張力表示，在我國，對苔蘚植物在園林、園藝方面的應用和重要性完全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是什么成為苔蘚植物推廣應用的“攔路虎”？張力指出，繁殖難度大、生長速度慢、管養不輕松是首要因素。目前在仙湖植物園進行科研實驗的30余種苔蘚植物中，少數種半年生長面積可以增加一倍，有的種一年的生長面積都增加不到一半，如此緩慢的速度根本無法滿足工程進度。人工條件下繁殖速度遠不如種草快，所以盡管華南地區很多人想在園林項目中應用它，但也只能“望而卻步”。

　　苔蘚用于園林景觀在日本很普及，當地很多苗圃從事苔蘚種植。但是日本常用苔蘚植物種類，比如大金發蘚，在國內尚難以人工繁殖和栽種，表現出較強的區域性。此外，多數苔蘚植物對生長區域的氣候條件也比較苛刻。廣東地區貌似環境優越、水熱搭配合適，是較為理想的適生環境，其實不盡然。每年10月至翌年2月該地區天氣比較干燥，需要給苔蘚植物噴水保持濕度。一旦養護不到位，苔蘚植物生長速度會顯著減緩，或出現真菌病害，特別是生長了幾年的苔蘚，還會被小昆蟲啃食。張力強調道，苔蘚植物植后初期養護非常重要，苔蘚的競爭力沒有雜草強，一旦有雜草生長就無法生存，因此，養護前期要頻繁拔除雜草，給其生長保留空間。

　　科研人員正在努力研究克服種種困難的方法，因為他們相信苔蘚植物在我國園林、園藝景觀的應用將有著廣闊的前景———植物綠墻、林下綠地、水系造景、道路隔離帶、橋體裝飾、微縮小景、花藝作品、組合盆栽，這些領域都能成為苔蘚植物大展拳腳的舞臺。“植物園在苔蘚植物微景觀、花藝小品方面有很多嘗試，效果非常好。近兩年，苔蘚微景觀頗受市場歡迎，銷量持續上升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對于苔蘚植物未來的發展領域，張力主推高端市場，畢竟這種“陽春白雪”型植物材料生產、建設、養護成本都較高，需要充裕的資金作支撐。

苔蘚植物制作的微縮小景。張力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