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袁藝

　　壽皇殿去年11月22日試開放以來迎客31萬人次

攝影／袁藝

　　記者從景山公園獲悉，經過4年規劃修繕布展，壽皇殿建筑群已恢復清乾隆十四年（1749）壽皇殿院落的歷史面貌，并對公眾開放。目前，景山公園已啟動觀德殿修繕工程，預計年底完成并對公眾開放。明年，公園還將完成除永思殿外其余文物古建的大修，全面恢復老北京中軸線上最北端古建筑群的歷史風貌。

　　清代古建中常用的二城樣磚、大紅拱門上鎏金的九九八十一顆門釘、戟門處恢復陳列的120把戟……由內外兩層院落組成的壽皇殿建筑，仿照太廟規制而建，屬中國古代最高等級的建筑形式，也是北京中軸線上除故宮之外的第二大建筑群。然而，就在幾年前，這里還是水泥方磚鋪地、暖氣管道外露的少年宮活動場所，立柱腐朽、門釘缺失，這里一度變得“門不是門”，毫無文物古建的恢弘氣勢。

　　一切的改變從2013年末壽皇殿建筑群正式回歸景山公園之后開始。作為中軸線的重要組成部分，伴隨北京市中軸線申遺工作的全面展開，壽皇殿古建群于2016年4月啟動了整體修繕，2017年11月30日完工，經過一年多的內部裝飾和布展，最終于2018年11月22日對外試開放，實現了老北京中軸線上建筑的首次整體亮相。

　　文物古建修繕絕非兒戲。壽皇殿修繕工程啟動前，公園管理方曾對壽皇殿建筑群外宮墻內的文物建（構）筑、院落環境進行詳細勘察，并查閱了大量的歷史資料和圖紙、圖片，修繕以現存清代乾隆朝建筑布局為主體，力爭在去除建筑安全隱患的同時，再現壽皇殿院落最恢弘時期即清乾隆十四年（1749）時莊嚴、輝煌的盛事風貌。

　　據景山公園副園長宋愷介紹，此輪修繕涵蓋了壽皇殿院內全部14個殿座以及15處院宮墻及宮門、角門、隨墻門，并對院落重新鋪裝，甚至連院內的140多棵古樹都請專家逐個“問診”，分別制定救治方案，“院落所有植物配置都按照歷史格局進行恢復，體現原有的歷史功用和風貌”。

　　完成修繕并開放的壽皇殿吸引了大量游客，半年多時間里已累計接待游客31萬人次。“趁熱打鐵”，景山公園近期啟動了壽皇殿東側的觀德殿修繕工程，并按照北京老城保護總體規劃排出了古建修繕時間表。觀德殿共四進院落，一二進院落修繕已經完成，目前正在進行的是第三、四進院落的修繕。與壽皇殿相同，觀德殿的修繕也將力爭最大限度恢復歷史樣貌。“預計修繕將于年底完成并向游客開放。”宋愷透露，根據初步展陳方案，未來觀德殿將以展覽和互動體驗為主，有望以清代騎射表演展示的方式，重現其“皇帝觀看臣子騎射”場所的歷史功能。

　　明年，景山公園計劃向文物局上報萬春亭、綺望樓以及北區興慶閣的修繕方案，加上此前已經完成修繕的關帝廟、壽皇殿和正在修繕的觀德殿，預計明年底，景山公園將完成除永思殿外其余文物古建的大修，全面恢復老北京中軸線上最北端古建筑群的歷史風貌。據悉，永思殿的修繕方案有望在“十三五”期間完成。

　　揭秘

　　“門不是門”壽皇門曾被當作房屋使用

　　景山公園副園長宋愷介紹，工人在修繕過程中發現，壽皇殿古建筑群雖然保存完整，但曾為迎合不同時期的功能需求而進行裝修改動，對這些改動進行逐一更正是此次修繕工程的一大重要內容。

　　“為了使用需要，多處建筑的外檐都曾進行裝修改動，此次修繕中我們針對性地恢復了三交六碗六角菱花隔扇門和檻窗裝修。此前，為了在東西山殿、東西配殿的地面安裝木地板、墻面安裝鏡子，大殿的方磚和墻磚上都被打了孔，我們也對此進行了逐一恢復。”宋愷介紹。

　　這個明清時期皇家舉行祖先祭祀活動的場所，后來變成了少年宮的禮堂。為了鋪設舞臺舞美和音響管線，殿內原有的木構件和彩畫遭到極大破壞，原有的御道也損毀嚴重，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這里甚至還曾發生過火災。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旬，戟門雖然得到了修繕，但原本開敞的空間居然被封閉起來，戟門也被生生地修成了一間房屋。此次修繕中，這些“粗暴”的修繕痕跡都按原狀得到了恢復。

　　彩畫修繕保留新舊對比再現歷史風貌

　　壽皇殿此前曾經過多次修繕，然而不當的修繕無異于給這座古建群帶來了“二次傷害”。工人修繕中曾發現，殿內原有的彩畫破壞嚴重，不少地方出現了內外檐彩畫不一致的情況。“這可能是后人在修繕過程中，用新的涂料直接覆蓋了原有的畫面或者是后期加了一些帶彩畫的大木構件，使原有彩畫被遮蓋或污染。”宋愷透露。

　　為此，園方請專家查閱史料后制定了詳細的彩畫恢復方案：對保留的彩畫部分進行保護和除塵，對已經嚴重損毀、內外檐不一致的彩畫則“去偽存真”，按照歷史規制和內檐彩畫內容重新還原。

　　現在，游客仔細觀察會發現，壽皇殿內很多彩畫的上半部分已經褪色嚴重，而下半部分卻顏色鮮亮。這是因為工人在修繕中按照上半部分的原始彩畫內容繪制了下半部分的新彩畫。“本來也擔心這樣不好看，但我們想以這樣的方式恢復壽皇殿乾隆時期的原有樣貌。隨著時間變遷，原有的色彩脫落后就會由鮮亮褪色。我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觀眾看到歷史的樣子、時間的痕跡。”

　　對話

　　壽皇殿修復手段具有可識別性

　　對話人：景山公園副園長宋愷

　　北青報：“不改變文物原狀、最少干預”是文物修繕的基本原則，壽皇殿的修繕還特別強調了“歷史可讀性和修復手段可識別性”，如何理解這一原則？

　　宋愷：其實兩者并不沖突。此次修繕我們堅持運用原工藝，使用原材料，以不改變文物原狀、保證最少干預為原則，以乾隆時期的建筑風格恢復原建筑形制。

　　比如現在地面上鋪的二城樣磚，就是采用傳統工藝手工燒制的，為了恢復這一歷史風貌，當時幾乎所有磚廠的磚都被我們買光了。同時，我們也強調修復手段的可識別性，盡量采取挖補、榫接、填充和加固等手段，保存原構件，保證必須更新的材料、質地乃至形式、色調都應與原來一致。以彩畫為例，我們沒有完全修舊如舊，讓人看不出痕跡，相反游客可以清楚看到內外檐新舊彩畫的對比。

　　北青報：修繕過程中如何保護露天文物不被二次破壞？

　　宋愷：我們在開工前就做好了區域內露陳文物的保護，建立了專門的文物庫，對修繕過程中臨時拆卸的脊獸進行位置標號并集中存放，以確保屋面瓦件的正確歸位。同時，對區域內所有古樹設置了避讓圍擋，定期派古樹專管人員到殿內查看古樹生長及病蟲害等情況。

　　北青報：您一直強調修繕過程有據可循，這個“據”都有哪些？原有的修建圖紙都還在么？

　　宋愷：有一部分的原圖紙，同時我們還去故宮等單位查閱了很多歷史資料，還有一些歷史遺留的老照片，這些都是我們的參考，戟門恢復120把戟的陳列，還有東西景亭、碑亭都是參照歷史資料恢復原格局，做法也完全采取傳統工藝。

　　再比如磚城門上面的九九八十一顆門釘、鎏金的門鈸，這些都是按照傳統工藝制作的，九九八十一是皇家最大基數，體現了皇家建筑等級。我們完全按照圖冊恢復它原來的樣子，所有門鈸的圖案和大小都是按照歷史資料原樣恢復的。